肝癌早诊断“吹哨剂”来了

11月1日，由南华大学教授曹德良科研团队经过10余年深入研究，成功研制的新型原发性肝癌诊断试剂盒“醛酮还原酶 1B10（AKR1B10） 测定试剂盒（时间分辨荧光免疫分析法）”（下称AKR1B10测定试剂盒），在获得进入公立医院的“门票”后，正式投入临床使用。

AKR1B10测定试剂盒。受访者 供图

2022年1月，该测定试剂盒研制成功，后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三类诊断试剂注册批文。这是我国首个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肝癌诊断试剂盒，也是全球首个基于醛酮还原酶1B10的肝癌诊断产品。

从新基因中获得重要发现

AKR1B10测定试剂盒之所以能成功研制并投入临床，还要从28年前曹德良的一个新发现说起。

1995年，曹德良在香港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时，在研究中发现一个新基因。“我当时就意识到这有可能成为新研究领域。”此后的几年里，曹德良对新基因开展持续研究，率先克隆、鉴定该基因，并将其命名为AKR1B10。

AKR1B10蛋白的晶体结构图。受访者 供图

2010年，在对生物学功能、表达调控、在肿瘤中的作用与机制等进行深入系统研究时，曹德良惊喜地发现AKR1B10可以成为肝癌诊断的标志物，能够应用于肝癌的筛查、辅助诊断与监测。这证实了他最初发现新基因的猜想。次年12月，他便正式开始立项研发产品。

肝癌因较高的发病率、超高的死亡率而严重威胁人类生命安全，中前期病变过程隐蔽，早期诊断困难，让患者往往错失治疗良机，有“哑巴癌”之称。医学界公认，肝癌最有效的应对方法是早发现、早治疗。

“肝癌诊断技术和产品难获突破的根本原因，是肿瘤诊断标志物开发难。” 曹德良介绍，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统计，平均1万篇SCI论文才可开发一个新的、真正有意义的肿瘤蛋白标志物。更何况找到标志物还不一定能开发出产品。

曹德良在工作中。夏文辉 摄

目前，临床上广泛使用的肝癌血清诊断标志物是甲胎蛋白（AFP）测定试剂盒。这是一款国外知识产权肝癌诊断产品，且知识产权已经超过50年，在早期肝癌诊断的灵敏度、精准度、特异性等方面颇显乏力。

通过大规模临床研究，曹德良发现AKR1B10蛋白作为肝癌血清标志物，各项性能明显优于AFP。一是更灵敏，更易识别出无症状的早期肝癌患者；二是更特异，漏诊率和误诊率更低；三是反映病情变化的时间比AFP快6至7倍，肝癌患者术后通过AKR1B10检测可以更早得知手术效果，为医生制定合理的术后治疗方案提供科学依据。

其他科研团队的研究也证实了曹德良团队的发现。2019年，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附属肿瘤医院和桂林医学院附属医院的研究者在Hepatology杂志上在线发表了一项队列研究的成果，他们从三家医院入组了1244名受试者，结果证实，AKR1B10可用作肝癌检测和早期肝癌的血清标志物，其诊断性能高于传统的AFP。

基于前述系列发现，曹德良科研团队成功研制出主要应用于肝癌筛查、诊断与病情监测的AKR1B10测定试剂盒。它的肝癌预警、早期诊断比AFP更灵敏、更特异，有望提前 2年至3 年发现早早期肝癌；与AFP高度互补，联合应用可提高肝癌检出率达89.13%，早期肝癌检出率达77.92%。

今年10月，湖南省医疗保障局下发《关于修订部分医疗服务价格项目的通知》，明确修订医疗服务价格项目57项/类，自今年11月1日起执行，AKR1B10测定试剂盒首次名列其中，价格核定为316元/次。

可将国内肝癌早诊率提高约3倍

世界卫生组织GLOBOCAN 2018公布的数据显示，全球肝癌的年新发病例数达84.1万人，居于恶性肿瘤第6位；死亡78.2万人，居于恶性肿瘤的第2位。肝癌在我国尤其高发，年新发病例达46.6万人，死亡42.2万人，分别占全球的55.4%和53.9%。

另有统计数据显示，中国肝癌患者“5年生存率”仅为12.1%，而同类数据日本和韩国分别达到了30.1%和27.2%。

“等患者察觉到身体发出比较明显的‘警报’时，往往已经到了中晚期，这个时候再来治疗已经错失良机。”曹德良表示，导致巨大差距的重要原因，是肝癌早期诊断率悬殊。国内肝癌早期诊断率大约是15%，但是日本超过了60%。日、韩等发达国家的肝癌早期诊断率较高，在于其总体医疗资源与条件比较发达，国民普遍能享受较先进的医疗技术和医疗仪器服务。

曹德良（右二）与团队部分成员探讨科研内容。夏文辉 摄

正式进入临床的AKR1B10测定试剂盒，能对肝癌早发现早治疗起多大作用？

此前，北京协和医院、中南大学湘雅医学院附属肿瘤医院、湖南省人民医院以及南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参与了AKR1B10测定试剂盒的临床试验。南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教授祖旭宇是该院试验项目的总负责人。

祖旭宇说，AKR1B10测定试剂盒的功能好比一个“吹哨人”，它能第一时间发现人体内的肝癌“敌情”并发出警报。综合医院的临床试验情况看，它最大的特性是灵敏、精准、高效，在筛查肝癌等方面表现良好，能大大提高肝癌早期诊断率，临床试验样本显示早期诊断率达到了61.9%。

“在肝癌预防、发现、治疗等阶段，AKR1B10测定试剂盒都有大大优于传统产品的表现。比如，可以给肝病患者做筛查，预警肝癌病变发生；如果已经病变，可以在早期就敏感、精准地发出‘警报’，以便及时获得治疗；手术后，能实时监测反映病情变化，从而提前做好后续应对。”祖旭宇表示。

“我们在申请试剂盒定价时，重点考虑了产品的亲民性，关键是要让普通肝病患者用得起这样的新产品。”曹德良说，AKR1B10测定试剂盒是一个极有临床前景的产品，团队将继续扩大临床研究，不断优化升级试剂盒，造福百姓和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