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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书敏:千古艰难惟一死 ——雪马诗歌《老死》的存在主义解读

2022-04-18 09:19   [来源:华声在线]   [作者:胡书敏] [栏目主编:雪马] [责编:黄爱民]

千古艰难惟一死

——雪马诗歌《老死》的存在主义解读

(作者/胡书敏)

  《老死》是诗人雪马的诗歌作品,该诗以死亡为讨论的主题,但不同于任何沉醉于死亡快意的诗作,它是现实的,丝毫没有回避死亡使生命归零的悲恸。在其他诗人的笔下,死亡或是锋利的,或是唯美的,或是向生命的苦痛和无聊的复仇,或是回归大地之母的甜蜜的安息。但在雪马的笔下,死亡以“老死”的形象出现,它是无力的,是麻木的。一切关于死亡的美学在雪马诗歌中被解构了。

  《老死》以独特的诗歌语言构造向读者重新塑造了死亡,“锣鼓鞭炮”与“流行音乐”等词汇被雪马纳入诗歌中,也是将喧闹和嘈杂放进死亡中去。在现代人的世界中,死亡似乎被淡薄。诗歌的开头,雪马没有使用任何带有感情色彩的文字,死亡被划分为“自然的”和“突然的”两种。整首诗的意境在这里也被截断成前后两部分,前一个部分属于活人的喧闹,后一个部分属于死人的哀伤。在诗歌的结构安排中,生与死也就这样被截断了。在生者的世界中,死亡是“反正要习惯的”,雪马正是通过“习惯”一词取消了死亡的美学价值。因为死亡只有浸润了对生的情感返照才能达到它的华美,而本诗中从生的角度对死亡冷漠地叙写打破了这层“玻璃罩”,死亡被以最赤裸的方式呈现了出来。热闹的喧嚣是属于生者的,而死者只有寂静,在沉沉的夜里无声地宣告着退场。

  艺术家常常有唯美主义的死亡恋癖,正因为他们把死亡当生命一样歌颂。在海子的诗作《九月》中,诗人说“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这死亡是一场盛大的典礼,它涌动着激情与狂欢,千年岁月中的野花蕴含着死而转生的象征。而在雪马的笔下连这死亡也是老的,“老死”是没有任何生命力残存的躯壳,它不是皈依或复活,而是“巨大的黑色的奠”。就连这份笨重也是老死所特有的,已经燃烧尽了所有的养料,只余下漠然的空壳。使世人“夜不能寐的”,也不是悲恸与怆然,而是“锣鼓鞭炮的喧嚣”。雪马笔下的“老死”不再是与生相依存,而是存在于临近“生”的不能到达“死”的灰色地带,它甚至是热闹的、自然的、要被习惯的。雪马向我们展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关于死的世界,在浪漫主义者眼中,死亡是向死的新生。海德格尔曾说:“死,作为此在的终结存在,存在在这一存在者向其终结的存在之中”。海德格尔言说死亡其实是在言说生存,他强调生存是向死的存在。在存在主义者眼中,死亡与生存其实都是作为一种存在,不管是向死而生还是向生而死。但本诗道出了死亡的另一种存在方式,它不指向诗意的生,也不指向诗意的死,而是一种凝固了的冷寂。

  雪马在《老死》这首诗中对死亡进行了沉痛地剖析,“村口巨大的黑色的奠,被电流胀得很”。剥开附余在上面的生的皮肉,裸露出死亡那电线一般的黑色骨骼。这骨骼横在黑色的奠中似乎还在不甘地胀着电流,它绝不是轻盈的,也绝不会抵达永恒。雪马对死亡的解读透着对生命的真正关切,没有对死亡进行诗意化的重构,而只是直面它。千古艰难惟一死,站在存在主义的角度来说,死亡是必然会抵达的远方,人的存在也是面向死亡的存在。在雪马的笔下,死亡被凝结成“奠”这一惊人的意象,在这里死亡已不是一种精神,而是现实中留存的躯壳,是一种更加具象化的存在。细读《老死》似乎能感受到老死的“奠”下那微微跳动着的对生的渴望。仿佛在死者与生者之间架起的一段桥梁,诗的前后两部分就如同死者与生者的对话一般。雪马用人文的关怀去看待死亡,并不将死亡推向崇高或灿烂,在诗人眼中它只是平凡人的生命存在状态。

  《老死》这首诗着眼的视点是特殊的,雪马向凡俗生活中投下一瞥,看到死亡之外的其他感情。“老死”似乎被看做一种再寻常不过的生理状态,是生命力流逝殆尽的躯体应该有的结局。对死的习以为常的漠视也正是对生的一种漠然,雪马的诗歌让我们知道人的死亡不该如此,生与死的存在都是重要而独特的。“老死”似乎在告诉大家——死亡不是解脱也不是超越,它只是在生的对面的另一种存在。


  附:

老 死


一个人的老死

使石佳冲夜不能寐

锣鼓鞭炮的喧嚣

告诉你

人死要热闹的

再配点流行歌曲佐料

活人才觉得

老死是自然的

暴死是突然的

反正要习惯的

村口巨大的黑色的奠

被电流胀得很

夜风吹来

微微调拌出

悲哀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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